万物生时诵诗书

【魔道/奶孩子日常】夷陵小祖(一发完)

文案:

夷陵老祖生下的夷陵小祖宗的故事。

Attention:

欢乐沙雕向。

非ABO,主要是养娃日常,有产奶。

主CP忘羡、追凌,微曦澄。


正文:

夷陵老祖魏无羡给含光君生了俩娃,一男一女龙凤胎。

自一年多前仙督金光瑶掉人设事件之后清谈会一直没有好谈资的仙门百家又一次集体嗨了。

没人纠结为啥魏无羡能生孩子,毕竟能炼尸挖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夷陵老祖生个孩子不算什么新鲜事,倒是蓝家把这两个孩子保护得跟什么似的,除了发告帖宣布蓝家本家小辈加了两个之外什么都没透露,让诸位八卦的修士越发好奇两个孩子的外貌。

没几天,清河街头就卖起了新版夷陵老祖的贴画,依旧是粗狂地涂着钟馗李逵似的大胡子夷陵老祖,旁边站着俩过年贴门上的金童玉女,印得很粗糙,看起来像直接从年画印板上拓下来的,与张牙舞爪的夷陵老祖画风极端不合,卖得还比之前的夷陵老祖单人贵,十文一张。

卖贴画的小贩扯着嗓子喊:“夷陵老祖!夷陵老祖,买一张回家贴着求子哟~~拜一拜今年怀,拜两拜龙凤胎哟~~~!”

一时间,这不伦不类的画卖得比送子观音还火。


(一)蓝忘机

蓝忘机一直没什么当爹的实感。

和魏无羡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蓝忘机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能淡定地面对各种鬼哭狼嚎的场面,但是当爱人为他生下两个肉嘟嘟香喷喷的小团子时,他彻底慌了手脚。

魏无羡还在昏睡,他身边的两个襁褓看起来那么小,新生儿的皮肤红彤彤的,还皱巴巴的,巴掌大的小脸上正摆着很纠结的表情吧唧吧唧地动着嘴唇,蓝忘机的手指蜷曲了一下,却不知道是该伸手把孩子抱起来看看,还是就这么呆着不动。

正在闭关的蓝曦臣特意因为侄子侄女出生而赶来贺喜,他望着发愣的蓝忘机,提醒道:“忘机,你不抱抱他们吗?”

兄长发话,蓝忘机顿了一下,肢体不协调地伸手把儿子女儿双双抱起,机械地摇了摇。

蓝曦臣满意地点了点头。

“兄长……”

“什么事?”

蓝忘机举起了手,把湿掉的袖口亮给蓝曦臣:“尿了。”

“……”


后几天,皱巴巴的小婴儿慢慢长开了,魏无羡看着儿子那张跟自己前世有几分相似的脸大叹不可思议,而蓝忘机望着女儿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眉目和嘴型,反倒觉得有点遗憾。

还是像魏婴更好一些,他想。

蓝氏这种世家很重视本家子弟的大名,在满月宴上会给孩子取一个满含意义的名字,但是小名无所谓,一般父母私下取一个顺口的就行,因此没过几天蓝忘机就听到魏无羡揽着俩娃一口一个“小土豆”和“小萝卜”地叫了起来。

蓝忘机的眉毛抽动了一下,联想到魏无羡给花驴子起名小苹果的先例,他果然还是不应该对魏无羡的审美报什么希望。

“怎么啦?二哥哥觉得这两个名字不好?”魏无羡大大咧咧地抱住蓝忘机的肩,自问自答起来,“是哦,你们家都起那些风雅高洁的名字,小土豆小萝卜听起来太市井了。”

“话说姑苏蓝氏不是琴修居多嘛~?”

“是的。”

“那……乐器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魏无羡转了转眼睛,手一挥:“叫小唢呐和小锤子如何?”

蓝忘机无语,小唢呐也就算了,小锤子是什么鬼?

似乎看出了蓝忘机的想法,魏无羡眨了眨眼:“鼓锤呀,鼓锤也是乐器之一,二哥哥你别说你不知道~”

不,不想知道。

蓝忘机一言不发地看着魏无羡怀里的俩娃,默认了闺女大概是小唢呐,小锤子这种瓷锤(陕西方言:傻)名字果然还是留给儿子吧。


事实证明姑娘家小唢呐一点都不像她的小名那样聒噪,小姑娘自出生就异常安静,除了饿之外几乎不哭不闹,那张与蓝忘机七、八分相似的脸上一直挂着高深莫测的“蓝氏表情”,小小年纪居然陡然生出一股严肃气质来。

而叫小锤子的小男孩天生一张继承自魏无羡的笑脸,眼睛眯眯,精明调皮,每时每刻都像在打如意算盘一样。事实上他也确实比同胞妹妹爱动得多,除了喝奶的时候能忍着不动之外,几乎一刻不停地晃着短短的手脚,巴不得早点学会走路,好在院子里满地跑。

孩子刚生出来那阵子蓝忘机的日常就是抱着女儿拎着儿子,时刻注意俩小祖宗是不是饿了尿了,以前总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衣领经常被女儿揪歪,曾经从不凌乱的头发也被儿子挥着短胖的小手臂拨乱。

而一旁的魏无羡不但不帮忙,还喜欢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哈哈大笑,顺手画了好几张“蓝二哥哥带崽儿图”。


双胞胎平平安安地满了月,很快就要在满月宴上取名字。理论上应该是孩子的父亲取名,但是蓝忘机忙得来不及想,蓝曦臣帮他参谋了几个名字,都不尽如人意,纠结了几天之后,俩兄弟认命地立在了蓝启仁门口。

蓝启仁和魏无羡不对付多年,现在不拆散这对离经叛道的道侣已经是大赦,此次魏无羡产子他也没有露面,蓝氏兄弟做好了被叔父唠叨一顿甚至责骂一番的准备,但是真正来到蓝启仁的居室门口,却发现叔父没有出来迎他们,而是安排了一个门生早早地等在入口处。

“泽芜君,含光君。”门生恭恭敬敬地呈上了一张叠起来的纸。

蓝曦臣接过,与蓝忘机一起打开,只见雪白的纸面上写着两个苍劲的字——

“耀”“晖”

含光君这个称号本就是光明之意,他的子女承其称号,取名亦与光同在。

神光燿晖,洪洞朗天。


(二)魏无羡

魏无羡生孩子之前从来没考虑过喂奶该怎么办,等孩子呱呱落地他才发现自己没这个设备。

可怜的双胞胎一出生就没什么可吃的,云深不知处伙食清淡,大人吃的那些肯定喂不饱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厨房为了两个小祖宗专门炖了浓浓的鱼汤,连夜送到静室,先解燃眉之急。

鱼汤虽然香浓可口,可是刚出生的婴儿口舌僵硬,只适应吮吸,不管用多小的汤勺一口一口喂都喝不进去多少,时不时还会把小少爷小小姐呛到,把一众家仆紧张得半死。

折腾了大半夜,天蒙蒙亮的时候,一白衣少年立在静室的门口。

蓝思追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先生连夜让人从山下牵了一头羊上来,现在已经有人去挤羊奶了,待会煮热了给送过来。”

魏无羡已经悠悠醒来,多嘴道:“劳驾了。”

魏无羡挺惊讶,他原本以为蓝启仁看他不爽,连带着对这两个孩子也没多少好感,没想到老先生一直憋着没有露面看望自己的侄孙侄孙女,各类准备倒是做得很充足。

想想也是,蓝氏兄弟俩基本上都没有育儿经验,纵观整个蓝氏本家,带过娃的居然只有长得最不讨小孩子喜欢的蓝启仁一个人。

魏无羡突然想到了什么:“二哥哥,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是叔父带大的?也是喝羊奶这样?”

蓝忘机转过身,一脸茫然:“不记得。”

魏无羡看着一勺一勺喝着鱼汤的俩娃娃,脑海中浮现蓝忘机小时候也是如此悲惨长大的画面,一时间母性大发,一把搂过蓝忘机,怜爱地拍了拍他的背:“可怜见的,没事,以后羡哥哥疼你哈~~”

蓝忘机:“…………”


俩娃的口粮暂时解决了,加上魏无羡的身体逐渐恢复健康,虽然还不能到处乱跑,但没几天就开始磨嘴皮子。

这几日蓝思追和蓝景仪等和他关系不错的小辈都跑来看他,他们没有允许不能进静室,魏无羡也不便下床出去,两拨人便倚在静室的窗子内外你来我往地拌嘴聊天,倒也过得很有乐趣。

蓝思追:“魏前辈,小公子和小小姐今日如何?”

魏无羡:“好得很呢,小孩子嘛,一天一个样。之前还皱巴巴的,这几天就长开了。你们来的不巧,今天天气好,蓝湛一早就带孩子去洗澡了。”

蓝景仪:“我就说魏前辈根本不会带孩子啦,都是含光君带的。”

魏无羡:“胡说!谁说我不会?”

蓝思追:“魏前辈可是把两岁小儿种在地里的人,自然是不会带孩子的。”

魏无羡:“思追儿你变了!你以前没有这么喜欢揭人老底的!”

蓝景仪:“话说我之前看到含光君的时候,他正去找泽芜君讲话,临时把小公子和小小姐裹紧了放在兔子堆里了。”

魏无羡:“噗——!!扶我起来!”


晚间蓝忘机回到了静室,一进门就看到魏无羡衣衫大开,眉目微蹙,形色痛苦。

“二哥哥,我胸口不舒服~”魏无羡看到蓝忘机进门,立刻挥着软绵绵的手臂撒娇:“你帮我揉揉?”

蓝忘机觉得血液一下子冲上了脑门。

自从魏无羡怀孕以来,两人就极少像之前那样乱来了,毕竟魏无羡的身子贵重无比,碰都碰不得,为了孩子曾经天天缠绵的两人一同被迫吃素了快一年。现在魏无羡卸了货,身体也基本恢复,又逢今晚月色刚好,四周悄然无声,魏无羡躺在榻上衣衫凌乱,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要蓝忘机不相信他是在撩骚都难。 

蓝忘机平了平呼吸,走过去搂住魏无羡的腰,让他躺在自己身上:“哪里?”

魏无羡拿着他的手拢上自己的胸口:“这里,酸酸涨涨的。”

确定了魏无羡绝对是在撩骚之后,蓝忘机不客气地下手,他在这种事中向来很凶,加上魏无羡也一直很欠,他便更加肆无忌惮,直接揉上了那两点淡淡的凸起。

“等等等等等一下你那么用力干什么!!都说了有点疼了!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还揉?!你再揉就要有——哎哟卧槽!!!”

一道细细的奶白色液体静静地溅了出来,喷在蓝忘机的袖子上形成了一条水渍。

蓝忘机看着溅出来的奶水,直接傻了。

魏无羡大喜,原来我有这设备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然后魏无羡爆发出一阵嚣张的大笑:“蓝二哥哥你厉害了!不但能带孩子,还能通奶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蓝忘机满脸羞红:“别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止住了笑,魏无羡的眼睛又一下子亮了起来:“二哥哥你要喝吗?反正娃娃们都已经吃饱睡了,这些咱们别浪费了~”

“别说了!”

“尝一尝嘛!你看你看,都涨了~~”

“……”

“二~哥~哥~~你看看我嘛~”

“…………你自找的,别后悔。”

“哎?等,等一等!你喝就喝不要动手捏呀!二哥哥?二哥哥!!”

从那以后,蓝家两位小朋友和一位大人的伙食得到了长远的改善。


(三)蓝启仁

一眨眼俩娃满周岁了,蓝家声势浩大地给两个孩子举行了周岁礼,当场安排给俩娃抓周。

雕花古木长桌上罗列着各类珍奇古玩,文房墨宝,仙剑神器,琴瑟筝箫,仿佛把姑苏蓝氏的藏宝室里的精品都搬过来了。

俩娃吃饱睡饱,正是精神好的时候,他们手脚并用地趴在桌边,盯着琳琅满目的东西,一时间也看花了眼,不知道该往哪爬。

女孩一直比男孩开慧早,小唢呐也比小锤子反应快,她一改之前冷艳高贵的样子,几下爬上桌,爬过了父亲的剑和父亲的笛,又一脸冷漠地爬过了厚厚的家规、香浓的糖糕、雪白的拂尘、精致的七弦琴等一票蓝家人精心准备的东西,精准地一把薅住魏无羡随手拎过来玩的兔子,揪着兔子的耳朵就往嘴里塞。

“哎呀小祖宗啊那个不能吃!”魏无羡赶紧把女儿抱起来。

两个孩子在六、七个月时就已经断奶,现在也长出了一点点牙齿,正是逮着什么就啃什么的年纪,小姑娘被拎起来也不肯放手,一直抓着兔子耳朵直到魏无羡把她的手掰开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魏无羡把女儿塞到蓝忘机的怀里,刚松一口气,就发现反应慢一步的小锤子终于上线,跟在后面也爬上了桌。

小男孩爬得神行如风,穿过种种好东西一直爬到桌子另一端的主座边,一把抓住蓝启仁的袖子,扶着叔爷爷的手臂晃晃悠悠站起来,然后一下子扑进了蓝启仁的怀里。

光扑还不够,他撑起脑袋,响亮地在蓝启仁脸上“啪叽”亲了一口。

蓝启仁僵在了原地,胡子微微颤抖。

魏无羡一巴掌拍在脑门,完蛋了,自己经常跟俩娃玩亲亲抱抱的游戏,结果这倒霉孩子以为跟谁都能来这么一套,居然对蓝启仁耍起了流氓。

整个屋子安静得不得了,所有人都噤声低头,再用余光偷偷地瞅着蓝启仁的方向。

这一两年来蓝曦臣一直在闭关,蓝启仁当家,他虽然从俩娃出生开始就安排了喂养衣物日常用品等多个环节,但不知道是心里的坎过不去还是怎么着,他本人一直没有好好看过两个孩子,直到周岁礼上才算是正式见面。

叔父大人没有表示,连向来“恃宠而骄”的魏无羡都不敢招惹他,没想到魏无羡的儿子却如此自来熟,居然敢主动钻蓝启仁的怀。

蓝启仁的胡须颤动了几下,低下头就看到怀里小娃娃黑亮亮、满是期待的眼睛,一时间仿佛时光回溯,眼前的娃娃与当年那两个缩在自己身边的小男孩重叠在了一起。

当年的蓝曦臣也好蓝忘机也好,虽一心爱戴他,却从不对他撒娇,也不求他抱着哄着,两个孩子明明还在爱玩爱闹的年纪,却总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听学修道,为人楷模,懂事得让人心疼。

时间久了,他竟连正常小孩子该是什么模样都淡忘了。

蓝启仁叹了口气,认命地托住了小锤子的腿防止他掉下去,然后无视一屋子人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远处的城镇正在放烟花,照亮了云深不知处的天空,小锤子本来就是个人来疯,看到远处漂亮的烟花兴奋地咯咯咯笑了起来,蓝启仁把小娃娃抱高了一些,让他看得更清楚。

见祖孙二人相处无事,魏无羡松了一口气,一低头,发现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揪起了兔子耳朵。

“小祖宗啊你还来?!”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再次把兔子耳朵从女儿的嘴巴里抢救出来,不禁有些无奈,抓周礼其实只是传统活动,走个形式让孩子父母开心一下,无论孩子们抓住了什么都并不当真,但实际上家人都会希望小辈们抓些前程似锦的东西。

结果,女儿抓住了他宠物,儿子抓住了他大爷。


(四)金凌

俩小孩长到七个月的时候就开始牙牙学语,金凌和蓝思追那帮少年便热衷于一个词一个词地教他俩说话。

“来,跟我念——哥哥。”金凌拿着一只布老虎在俩娃面前挥来挥去。

自来熟的小锤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布老虎:“嘚嘚~”

“哎呀不是嘚嘚,是哥哥,哥——哥——!”金凌把布老虎举起来,不让小锤子够到,“来,再说一遍~”

“嘚嘚!!”

“不对啦!”

…………

自从俩小孩子出生,金凌就对逗孩子很感兴趣,他从小一个人长大,身边就算有冷若冰霜的舅舅和笑面虎的小叔叔也无法弥补没有童年玩伴的缺憾,他周边并非没有同辈,可惜都是金阐那样与他关系不好的,与那些小孩相处起来还不如和一只狗玩得开心。

直到蓝思追他们出现,金凌才算是有了同辈好友。

现在他这一辈又有了两个小的,头一次有人可以叫自己“哥哥”,而且两个孩子不但与他有些联系,还与蓝思追出自同门,第一时间勾起了金凌不知道哪来的爱护欲。

这几日蓝忘机和魏无羡出门夜猎,对于一整年都没有出门的魏无羡来说简直是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出门放风的机会,这种二人世界当然不能带小兔崽子去,正巧小孩子也都满周岁,不需要双亲一刻不离地照看,于是魏无羡很没良心地把俩娃扔给蓝思追等一众小辈,拍拍衣摆没影了。

蓝思追认命地承担起了照顾双胞胎的责任,正巧金凌这几日过来走动,便拽着蓝思追蓝景仪等一众小辈要带着双胞胎出去转转,顺便前往云梦江氏看自己舅舅。

蓝启仁自然不能放心,于是借“护送兰陵金氏宗主”之名安排了近百名家仆和门生,一路送到云梦去。

金凌不关心有多少人随行,他抱着小唢呐,兴致勃勃地逗着蓝思追怀里的小锤子,旁边仙子把尾巴甩得飞快。

小锤子指着仙子喊:“抖抖!大抖!”

金凌在一旁纠正:“是狗,大狗!”

似乎是看不下去自己哥哥的愚蠢,聪明的小唢呐插了句嘴:“汪汪!”

“哎~对!就是这——啊不对,是叫你们说他的名字,不是学叫声!”

“汪汪!”

“小锤子!为什么这个你学的那么快啊?!”

…………

蓝思追看着与双胞胎你来我往斗嘴的金凌,温和地笑了笑,把在金凌身后准备偷袭他的蓝景仪拎了回来。


由于带着孩子无法御剑,金凌和蓝氏家仆门生一行人只能靠马车前进,双胞胎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玩了个够。

然而蓝思追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因为这段时间与这些小辈接触最多,两个小孩竟然说哥哥比说爹爹和父亲说得都要溜,蓝思追担心万一魏无羡和蓝忘机回来发现孩子给他们养歪了,他和蓝景仪和金凌的屁股就不保了,于是一路上时常劝金凌多教教孩子喊爹爹。

金凌并不在意,他抱着双胞胎朗声道:“我学会的第一个词是舅舅,他们学会的是哥哥,有什么不好?”

蓝思追想到金凌没有第一个学会“爹爹”或者“阿娘”的原因,心里默默心疼,便不再要求金凌,转而拉着蓝景仪一起时常教俩娃喊爹娘。

爹娘两个字都是单音,俩娃学的比叠字快多了,没几天就念得顺溜溜的。

金凌见两人如此热衷,不禁觉得奇怪:“他俩双亲都是爹爹,你教他们叫娘有用吗?又叫不上。”

蓝景仪瞪了他一眼:“谁说没用的?魏前辈不就是娘吗?”

金凌翻了个白眼:“这句话你敢当面跟魏无羡说吗?小心他打你哦!”

蓝景仪:“才不会!”

正吵闹着,向来惜字如金的小唢呐不知道哪来的兴趣,突然开口喊了一声“爹爹!”

她是对着蓝思追喊的,吓的蓝思追赶紧摆手:“这、这个字不能乱喊呀!我不是爹!”

他说着,想到自己小时候曾经把第一次见面的蓝忘机喊成爹爹,不禁更加羞耻,脸立刻红了。金凌难得看到他吃瘪,毫不掩饰地大笑了起来。

没笑几声,小唢呐转过脸对着金凌:“娘!”

金凌没声了。

蓝景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哟不要打我!”

蓝景仪:“好吧好吧果然不应该教他们喊娘哎哟疼!”


(五)江澄

到了云梦江氏,金凌一行少年逗娃手段又升级了。

学会了爹娘之后的双胞胎越发有说话的欲望,时不时就嗯嗯两声要和旁人交流。金凌教了些乱七八糟的猫猫狗狗的词,被蓝景仪嫌弃说没什么用,蓝思追考虑到蓝氏旁门复杂,亲眷良多,两个娃总有被摁着头叫一圈叔叔婶婶舅舅姨母的时候,不如提前教他们多喊喊人,以后也好做个准备。

金凌正跟蓝景仪吵得不可开交,回头立马对蓝思追露出笑容:“你说得对!来,小锤子,念——叔叔。”

“苏苏。”

“不是苏苏是叔叔。”

“苏苏!”

“不是啦,是叔——叔——”

“苏苏!!”

金凌扶额。

江澄进门之前就听到正厅里吵吵嚷嚷,他听了几句就黑了脸,一跨门就喝道:“金凌你皮痒了是不是?魏无羡的娃也敢往莲花坞带?!”

他刚准备发怒,便见金凌劈头盖脸地冲过来:“舅舅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抱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被金凌没轻没重地塞进了一个小婴儿,另一边金凌又跑去蓝思追身边,嚷嚷着:“快快!快给她换尿布啊!!”

江澄的脸更黑了。

一群少年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半天,总算是把小唢呐的尿布换好了,整个过程小唢呐比金凌他们要淡定得多,斜着眼一声不吭,根本没把这帮手比脚笨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江澄就这么被晾在一边,等蓝思追意识到江宗主就在旁边时,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正想道歉,突然发现江澄抱孩子的姿势堪称标准,在蓝思追见过的人里面,上一个抱得这么专业的还是带了十个多月娃的蓝忘机。

蓝思追猛地反应过来,这一屋子人里唯一一个有带娃经验的,可不就是这个凶神恶煞的江宗主。

金凌回头找蓝思追,顺带看了一眼江澄,发现一向多动症在人怀里扭来扭曲的小锤子居然乖乖被江澄抱着,丝毫没有调皮,金凌不禁啧啧称奇,再仔细一看江澄抱得很稳,而且还托住了小娃娃的屁股,让他舒舒服服地坐在怀里。

金凌惊讶道:“舅舅你怎么这么会抱小孩啊?”

江澄一脸不爽:“你以为是谁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地带大的?”

金凌不说话了。

正厅里的气氛有点尴尬,蓝思追和金凌抱着小唢呐坐得离江澄远远的,把状况外的蓝景仪推着坐到了江澄旁边的位置上。

江澄还在气头上,也懒得跟蓝氏的子弟啰嗦,他盯着忙乱地从蓝思追怀里接过小女娃的金凌,又看看自己怀里安安静静的小男娃,最终打消了把怀里孩子扔还给金凌的想法。

他当年第一次抱金凌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手忙脚乱,束手无策呢?

平心而论江澄并不喜欢金凌的父亲金子轩,他对金子轩的评价与魏无羡差不多,骄傲自负的公孔雀,但是江厌离喜欢他,他便觉得让姐姐嫁给他也未尝不可。但是现在想想,也许江厌离当年嫁一个平常人家,避开家大业大麻烦也大的兰陵金氏,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可是当年的自己从未深思熟虑过,自己太急于巩固重建之后的云梦江氏,与大家族联姻有百利无一害,甚至那个时候的自己故意忽视了金子轩曾经对江厌离的挖苦,还在心底庆幸幸好姐姐最终还是喜欢着金子轩,这样送她去联姻似乎还能算是“郎情妾意”……

现在看来自己竟然是如此不堪。

一切已经不能回头,金子轩也好江厌离也好都已经离开了人世,留下一个金凌,已是他唯一的亲人。

可惜金凌长得并不太像江厌离,他脸上还是金子轩的影子更多一些。

但是怀里这个孩子却真的很像魏无羡,那双不笑也微微眯着的眼睛和翘翘的嘴角与他记忆里小时候的魏无羡几乎可以重叠在一起,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那个年纪的魏无羡抓着一张荷叶顶在头上,笑嘻嘻地冲他喊:“师弟!”

他想应,却蓦然发现已经隔世。

小锤子趴在他怀里,突然脆生生地喊了声:“叔叔!”

字正腔圆,浑然天成。

江澄一怔,从恍惚间回过了神,刚想说什么就被金凌抢了先:“就是这个!来,再喊一声!”

“苏苏!”

“不对,刚才那声是对的,是叔叔不是苏苏!”

“苏苏!”

“不是啦——!!”

江澄望着又闹作一团的少年们,再次陷入恍惚。

他曾经以为金凌是他唯一的亲人,但是后来魏无羡回来了,现在又出现了一个自顾自喊自己“叔叔”的小孩子。

曾经魏无羡和他亲如兄弟,他擦了十三年陈情,却控制不住自己对重回莲花坞的魏无羡恶语相向。魏无羡终于不再留恋,莲花坞成为了“上辈子”的住所,现在的他已经有了一个新家,在伴侣身边坐在另一个家族的家宴上,生了两个上那个家族族谱的孩子。

如今金凌也走出了过去的阴影,一切都在欣欣向荣,似乎只有自己还禁锢在十三年前,如困噩梦,寸步难行。

但是,现在怀里娃娃的脸上依然带着十三年前的痕迹,提醒着他那并非一场梦,他也不是唯一的梦中人。

然后小锤子的脸皱了起来。

蓝思追观察力过人,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小锤子好像也尿了!”

金凌“嗖”地一下站起来:“快快快!赶紧换尿布!”

看着一群少年又要手忙脚乱起来,江澄终于忍无可忍,他一把推开金凌,大喝一声:“都闪开!尿布拿来!!”


江澄最终还是同意蓝家小辈们和金凌一起留在莲花坞过夜。

夜里起夜的金凌渡着步子想去看看蓝思追和与蓝家小辈一起睡的双胞胎,走过走廊时却发现江澄的卧房还亮着油灯。

他走过去,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江澄正抱着俩孩子对着江厌离的画像,用他极少出现的缓慢平静的声线说:“这是姑姑……”

金凌悄悄地把窗子又关上了。

第二天他来抱孩子准备和江澄告别时,发现俩孩子的颈项上各挂着一个缩小版的江家清心铃。


(六)蓝曦臣

蓝曦臣一直很喜欢小孩子,这回侄子侄女出生,他看起来比当爹的蓝忘机还要开心。

他尚在闭关,外客一律不见,却在魏无羡生产的时候连夜赶去静室,第一个抱上了新出生的双胞胎。他曾经无法理解蓝忘机当年为何在血洗不夜天城之后依然苦苦守着一个可能再也回不来的人独自度过十几年的时光,但当他抱着那两个软软的小团子时,他明白了这一切的意义。

闭关了一年半载,他想清楚了很多事情,也许他真的不了解金光瑶,也想不到那么一个在自己面前忍辱负重,面慈心善的人,是怎么一转脸心狠手辣,步步为营杀害自己的结义大哥。他的家族从小教育他严以律己,雅正清流,却让他在短短几个月间看见了太多世间的丑恶与混乱。

当他想清楚这一切的时候,也没人可以与他谈心互诉了。

金光瑶与聂明玦双双入棺,聂怀桑也让他难以面对,金氏的新任家主金凌只是个小孩子,与他并无共同语言,风波骤停之后,四大家族中能和他聊聊天的,竟然只剩云梦江氏的家主江澄了。

可是江澄其人冷漠清高,为人疏离,一言三讽,蓝曦臣觉得自己和他估计处不来。


金凌一行人正准备从云梦江氏出发,前往兰陵金氏。

蓝家小辈们正和金凌一起与随行家仆门生确认出发前的诸多事宜,两个还在打哈欠的小娃娃自然由带娃带得很专业的江澄暂时照看。

俩娃虽然已经满周岁,但毕竟还小,早起时若不妥帖还会哭闹一会。江澄见小唢呐老神在在,一脸平静,而小锤子皱着脸似乎要哭,便把小唢呐放入摇篮,转身抱起小锤子。

俩娃才断奶几个月,时不时还闹一闹奶,也不知道是被江澄抱久了,还是云梦人身上的味道都差不多,小锤子居然很自来熟地伸手拽着江澄的领子不放,不但不肯放,还跟以前喝奶前闹魏无羡那样胡乱地扒起江澄的衣服来。

江澄的脸以肉眼所见的速度黑了下来,正从小锤子手里抢救自己衣领时门生来报蓝氏宗主来访,他没心思听,点了个头便不理了。

蓝曦臣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江宗主抱着自己的大侄子,大侄子正对江宗主耍流氓。

这幅画面对于久居云深不知处的蓝曦臣来说……怎么说呢……老刺激了。

蓝曦臣哑然失笑,小锤子不愧是魏无羡的儿子,耍起流氓来简直行云流水,调戏蓝启仁不够,还要调戏江澄。

江澄见蓝曦臣进门,立马黑着脸把小锤子塞给蓝曦臣,想想似乎又有点舍不得,于是转身把一直乖乖地躺在摇篮里自娱自乐的小唢呐抱了起来。

蓝曦臣看着江澄抱孩子,不禁也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姿势真专业。

气氛有些尴尬,他和江澄,一个是孩子的伯伯,一个是叔叔,但是却并没有血缘关系,两个大男人一个抱着男娃一个抱着女娃面对面站着,整个画面散发着微妙的喜感。

江澄还在气头上,语气冷冷的:“蓝宗主终于决定要出关了?”

蓝曦臣依然和煦:“嗯,出关了。”

江澄似笑非笑:“作为蓝宗主出关之后面见的第一人,江某真是荣幸。”

蓝曦臣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他。

江澄有点尴尬,正巧他怀里的小唢呐突然伸手轻轻地抓住了他一缕头发,他便转移了注意力。

与小锤子不同,小唢呐长得很像蓝忘机,血缘延续的痕迹无比清晰,在蓝曦臣眼里尤其可爱。但是在江澄看来,犹如见到他不太喜欢的蓝忘机本人,不禁有些不耐烦。

江澄低声威胁道:“别抓,快放开手。”

小唢呐恍若无闻,没头没尾地来了句:“汪汪!”

江澄:“怎么?你也喜欢狗吗?”

这么说着,江澄心里的敌意减轻了不少,默默地把小唢呐划为了“虽然长得像蓝忘机但是喜欢狗狗的都不是坏人”的行列,而且虽说是魏无羡的女儿,但是比喜欢驴子的魏无羡有品位多了。

一边的蓝曦臣抱着小锤子笑得一脸慈祥,江澄瞥了眼蓝曦臣,突然想起蓝氏双璧面容相仿,小唢呐乍一看与蓝曦臣也如此相似。

江澄突然有种微妙的感觉,蓝曦臣和这女娃娃才是一家,为啥她在我怀里那么理所当然?

蓝曦臣凑近,伸手极其温柔地缓缓把小唢呐的手掰开,让她放开江澄的头发,末了揉了揉小唢呐的头,笑着说:“怎么?还犯困?该醒了。”

这句话虽然是对小唢呐说的,江澄却为之一颤,自观音庙之事以来一直萦绕着他的薄雾逐渐散去,似有天光泻下。

他若还在梦中,终有人喊他梦醒。

蓝曦臣对他笑了笑:“不知江宗主可愿赏脸,与我一叙?”


江澄:“我要带孩子,叙不了。”

蓝曦臣:“这么巧,我也要带孩子。”

——完。


彩蛋:

清河。

“蓝湛你看到没有?夷陵老祖的画居然涨价了啊?当年卖三文一张的时候气死我了!画的不好看也不能卖这么便宜吧?”

“现在卖二十文了呢!二哥哥要不要看??”

“看。”

“好好我去买一张~!”

…………

“……居然……把我和我们的娃画的这么丑……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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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文如怀胎,一字一难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