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时诵诗书

【瞳耀/花吐症】猫眠之地(中)

文案:

猫奴失格——请各位铲屎官亲启的一封告别信。

Attention:

含有私设的花吐症。

关于猫是怎么样的一种动物。

是HE。

前文https://chisaka.lofter.com/post/2d4b1f_12bbdd66b


正文:

展耀不正常,白羽瞳很敏锐地发现了。

早上上班他给展耀带了自制的早饭,第N次把不健康的油炸食品从他手里拿走,换上自己早上做的三明治。

展耀楞了一下,然后对他说:“谢谢。”

白羽瞳惊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他给展耀做了那么次早饭,得到的回复不是“我不吃那么寡淡的东西”就是“我要吃小笼包/麻辣烫/青椒醋皮蛋……”,这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头一遭展耀对他道谢了。

“可以啊,没良心的小猫咪知道感恩了~”他笑着伸手去戳展耀的脸。

还没碰到展耀,就被一个三明治推了回来:“但是我不吃。”

“哎我说!你猫毛欠薅了是不是?!”白羽瞳气不过,站起身就追着展耀跑了出去。

展耀不正常,白羽瞳很快就再次确认了。早上展耀对他道谢和拒绝他的早餐不是偶然,准确地说,展耀拒绝了他所有的投喂,也不整天泡在他的办公室里和他聊聊案情扯扯闲事,那些他以前为展耀做惯了的事统统换来展耀的一句“谢谢”以及拒绝,到了这个地步白羽瞳要是再不觉得奇怪,就对不起他过人的洞察力了。

啧,这只猫果然在记仇,那个时候白羽瞳还是这么想的。

但他还是安慰自己说这是展耀与他恢复到正常“兄弟”关系必经的阵痛期,毕竟把友情和爱情弄混的是展耀,现在展耀表现得这么理智应该是一件好事。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和展耀做兄弟,如此这般其实应该是随他心愿的。

但是白羽瞳很快就发觉,作为“兄弟”的展耀的举动不但不正常,还让他很难受。

“小白,你教我做饭吧。”吃中饭时,展耀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白羽瞳觉得奇怪,以展耀那个炸厨房的水平居然要自己做饭?为了厨房的安全,他斟酌了一下回答:“你……你要吃什么,我做给你。”

“教我做吧,不用很复杂。”展耀转了转眼睛,“普通的家常菜就好,蛋炒饭、水煮蛋之类的。”

白羽瞳的心一阵疼痛,你打算离开我之后就吃那些吗?

然后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离开?展耀要离开?

他能去哪呢?他的家人,事业还有朋友都在这里,他的学术研究也是以这座城市的案例为样本容量展开进行的,当时为了留在SCI,展耀在美国的过桥签已经过期,各方证据都证明他是不可能离开这座城市的。

他再次确认了一次,展耀是不可能离开的,当不成恋人算什么?他们还是发小,朋友,搭档,同事,是最了解对方的人,多年的感情不是闹闹这种尴尬的矛盾就能一笔勾销的……

但是,白羽瞳不知怎么就是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展耀在试着离开,不是从空间上,而是从更加深更加坚固的什么东西里,挣扎着,拼了命地想要脱身。

这种认知让白羽瞳一瞬间有些喘不过气。



展耀真的在学做饭,几天不到,几乎整个SCI办公室都尝过展耀那惨不忍睹的手艺了,除了白羽瞳。

一方面是因为展耀的手艺再恐怖,SCI的其他人也没那个胆子拿去祸害他们的头儿,另一方面,展耀分东西给大家吃的时候都避开了白羽瞳在办公室的时间,等白羽瞳回来时基本上不是被(强迫)吃完,就是被王韶赵富偷偷塞进可回收垃圾里处理掉了。

白羽瞳心里很不是滋味,展耀虽然在刻意隐瞒自己学做饭的事情,甚至为了不让他知道故意不把做好的东西给他吃,但是那双经常翻书的纤长手指上包着的创可贴,还有隔三差五就出现在手指上的烫伤是不会说谎的。

但是展耀在他面前一次都没提起过,就算他问起手上的伤,展耀也只是笑笑说不小心擦到/撞到/划到了。

白羽瞳把自己埋进沙发,用手撑着酸痛的太阳穴。

被展耀疏远的感觉并不好受,这就好像他精心饲养的猫正一步一步地离开他的怀抱,磕磕绊绊,跌跌撞撞地学着独立,就算浑身是伤,狼狈无助也不肯回头,倔强地,绝望地,毫不回头地。

他确定了,展耀想离开的是他。

不是什么闹矛盾,不是赌气,是认真地,冷静地,要离开他。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习惯、性格、脾气都了如指掌,一切都像深入骨髓般刻在对方身上,要想把任何一个从另一个的世界里剥脱,都必须经历扒皮刮骨,抽筋剜髓般的疼痛。

但是展耀在试,无论多么困难,多么难捱,他都在一步一步地把自己从白羽瞳身边撕开,然后带着一身伤痕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

展耀已经谢绝了他的所有投喂,每天中午都带着自己做的饭菜,展耀曾经是个媲美米其林三星的嘴刁症患者,但是那些(据王韶说)看起来就让人没胃口的东西现在他却能面不改色地一口一口吃下去。白羽瞳悄悄观察过展耀自己做的饭菜,发现这个曾经一点没有健康饮食观念的人居然知道荤素搭配,谷物蔬菜水果肉类一样不少,虽然卖相惨烈,但很显然菜色搭配是经过了学习的。

展耀就是这样一种人,平时能懒则懒,但是一旦决定要做的事,就会认真投入地完成。

白羽瞳陷入了一阵心悸,他开始觉得其实就算没有他展耀也能过得下去,打理生活,洗衣做饭都不是什么难事,也许之前展耀只是习惯性地依赖他,并不是天生做不来这些事,而一旦展耀决定自己来做,他白羽瞳和展耀之间便再也没有什么非他不可的联系了。



事实证明,猫是一种善于隐藏的动物,他们神秘莫测,首尾不见,在人前永远充满着距离感,展耀也是一样。

白羽瞳发现,和他划清界限的展耀一点都不任性挑剔,不如说在外人看来展耀一直都是一副文质彬彬,礼貌有加,性格温和,为人敦厚的知识分子面孔,他一切的坏脾气、任性、自负和要面子都是只在白羽瞳面前表现出来的真性情,而现在这只黑猫甩甩尾巴走远,也把自己真实的内里永远地藏了起来。

这几天展耀基本成了SCI的透明人,他额外增加了几个班的课,基本上不是在大学里上课就是在办公室里写论文,连到SCI大办公室里和大家聊天的时间都没有,和白羽瞳更没什么机会说话。

白羽瞳知道他忙,也不敢去骚扰他。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摸不清展耀的脾气了,以前展耀只要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这只猫在想什么,现在的展耀别说眼神了,他很多时候表情都是静止的,就连说话的时候也只是安静地看着前方,与白羽瞳对视时总是带着笑容,却从没笑到眼里去。

他从一只绕着白羽瞳撒娇,露出毫无防备的柔软肚子的小猫咪,变成了远远坐在高墙上用竖瞳俯视苍生的神秘动物。

白羽瞳再也坐不住了,一周前还能说服自己的那个“恢复到兄弟关系就好”的理由再也不能安抚他的心悸,他需要确认,不光光是展耀的想法,还有他自己最深处真实的恐惧到底是什么。

深蓝色的风衣外套从他办公室门口闪过,一直埋在办公室里写论文的展耀突然出门,白羽瞳没有多想,立马偷偷跟了上去。

警署建在闹市区,是一座很高的摩登建筑物,门前不能停车,但是有一块很大的空地,一般都是匆匆而过的行人,今天却有一个带着时髦棒球帽的年轻小伙子等在那里。

白羽瞳在第一眼看到展耀朝他走去时就开始觉得心里隐隐不安。

他藏在玻璃门的立柱后,很清晰地听到了那个棒球帽蹦蹦跶跶朝展耀跑来,然后用一种仿佛被阳光浸泡过的清爽声线说:”展老师你来了?“

”嗯,同学你有什么事吗?“展耀的回答听不出什么感情波动,但是很温和,是他为人师表时的完美样子。

白羽瞳在心里偷笑,展耀的学生大概从来想不到他们端庄的展老师私下撒娇要吃海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吧?但是接下来的对话让白羽瞳再也笑不出来了——

“展老师,我喜欢你。”

——白羽瞳的大脑突然炸开了。

这个棒球帽什么意思?喜欢展耀?他为什么喜欢?他们都是男的啊?等一等展耀不是也喜欢着自己么?那这个棒球帽凭什么喜欢展耀?他凭什么跟展耀告白?!他难道不知道展耀……

等等。

展耀凭什么不值得别人喜欢呢?他是你白羽瞳的什么人以至于你不许别人向他告白?

白羽瞳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整理不出任何有意义的语言来表达此刻自己的想法,只感到全身从头顶一直凉到了脚。

不远处那个棒球帽还在说,依旧是阳光到令人讨厌的声音:“展老师,我得了花吐症。但是老师你放心,我不想以此绑架你什么,只是我马上就要毕业了……”

展耀一直背对着玻璃门,白羽瞳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他觉得这个爽朗的嗓音越来越惹人厌,他一秒都听不下去,可是那个棒球帽却并不知道这一点。

“老师,你亲我一下,帮我治好它好不好?”

你在胡说什么?展耀凭什么要答应你?

“这样我也会继续往前走,迎接新的感情,好么?”

好什么好,别异想天开了,展耀他——

他——

……他喜欢的明明是我。

语毕,棒球帽趁着展耀没反应过来,探过身子轻轻地在展耀唇上印下一个吻,没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举手投足之间完全是他这个年纪少见的绅士与温柔。

展耀整个人是懵的,一瞬间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僵直着身体看着自己的学生调皮又开心地笑着。

“谢谢展老师!”棒球帽鞠了一躬,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

而目睹了一切的白羽瞳感觉自己身体里陡然涌上一股怒火,不是遇到案子或者犯人时那种来自于正义感和职业操守的愤怒,而是一种完全私人的,同时也发自骨髓深处灭都灭不掉的愤怒。

“喂!展耀!”他实在忍不下去,几步就冲到了还僵在原地的展耀身边:“你干嘛不躲开?就这样让人非礼?你这么没有自我保护意——”

话没说完,白羽瞳就噤声了,他看见展耀直直地站在原地,眼睛里却已经蓄满了泪水。

展耀很少示弱,看到他这个样子白羽瞳立马心软了,之前的无名火早已熄灭,他伸手拉过展耀,顺便拍拍他的背:“你看你,哭什么?不就是被人非礼了吗?这里有监控,待会让蒋翎把那臭小子祖宗十八代都给挖出来!“

“白羽瞳,我真的很羡慕你。”展耀突然开了口。

白羽瞳愣住了,一下子不理解展耀跳跃的思维。

“你一直在安全的心理区域里。不安,恐惧,压抑,哀愁,这些都影响不了你。”展耀看着他,眼睛还是红红的,“要是我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你在胡说什么啊……”白羽瞳忽然被噎住了一样,说不下去了。

展耀在胡说,白羽瞳知道他根本没有展耀说得那么圆满,他没有心理上的优势,更不在什么没有负面情绪的安全区域里,他有负面情绪,比如说现在,他明明嫉妒到发疯,却不知道为什么死撑着不能在展耀面前表现出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一直在恐惧的事情差一点就要冲破他的心脏,那件事关于他能想到的一切丑恶却又诱人的东西,也是他用尽全力去否定却顽强地否定不了的话题。

能回答他一切问题的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SCI的例会结束之后,白羽瞳坐在办公桌前捏着眉间,只觉得自己疲惫不堪。

昨天那个棒球帽结结实实地把他气得半死,而展耀说完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就恢复了平静,反倒是他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到现在。

“白sir。”蒋翎抱着一堆资料走了进来,“之前那个花吐症死亡案例的结案报告来了,麻烦签个字。”

“知道了。”白羽瞳拿起笔,打算随便翻翻报告签个名了事,但是太过拔尖的视力却没打算让他草草掠过——

“等一等!”白羽瞳的手停在了某一页上:“怎么报告书上写花吐症初期症状只是偶尔咳嗽,和吐出少数几片花瓣?”

蒋翎点点头:“是呀,患病第一周基本上只是偶尔发作几次,每次吐出3-5片花瓣,吐不出成型的花朵。”

“那……那吐出一个洗脸池那么大面积的花瓣……大概是第几周的事情……?”

“那大概就是……中晚期了,大概靠近第三、四周,很快就要到一个月的极限了。”

白羽瞳觉得自己瞬间清醒了过来。

靠近中晚期……也就是说,展耀早就得了吐花症,按照时间推算,他和自己告白的时候已经患病两周多了。

也就是说,自己当时拒绝他的时候,他已经病侵入体了。

他是怀着怎么样的忐忑和不安,在电梯里对自己说出那番话的?然后幻想着也许今晚就能恢复健康?又是怎么样在听到自己不上心的搪塞之后,一个人面对之后每一次咳出来的那些花瓣的?

他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吃下那片阿司匹林,然后用平静的微笑面对着愚蠢的自己的?

白羽瞳突然在那一刻心如刀绞。

“白sir?白sir你没事吧?”蒋翎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展耀呢?!”白羽瞳摇摇欲坠了几下,突然想起了什么。

“展博士呀,他今天请假没来呀。”蒋翎不解地看着白羽瞳,“大概是学校里有课吧?”

话音刚落,白羽瞳已经拿起外套冲了出去。

——TBC

(下):https://chisaka.lofter.com/post/2d4b1f_12cc17e34



PS:其实我只有一发完会慢慢写,连载都会更得很快的,因为基本上写好了大框架,补点细节就行,不用担心月更233,周末有课,预计下周更新完毕。

PSS:不会分。没死。是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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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文如怀胎,一字一难产。